藩国这应该是一部使人过眼难忘的小说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东北女作家迟是发文章的东西子建发表于二〇〇五年的一部中篇小说，这应该是一部使人过眼难忘的小说。阅读了这篇小说之后，心里已经纠结几个年头。想写一篇读后感，但迟迟难以下笔，原因在于数年后仍然被小说里的悲情故事情节所震撼，仍然被一种现实扭曲之后的人性折磨地难以言语。

小说一开始就将人物的命运置于一种无常的状态：主人公的丈夫是一位魔术师，死于一场偶然而又偶然的交通事故：肇事的摩托车司机急于赶回家中小便，于是闯红灯，于是撞死了下班回家看着红绿灯过马路的魔术师。主人公为了排遣心中的哀伤决定到三山湖旅行。不巧火车被山体滑坡阻挡，她在一个出产煤炭和寡妇的乌塘镇上住了两天，遇到了矿工的遗孀卖油茶面的蒋百嫂。她原先“是一个羞涩的人”，自从蒋百在矿难中失踪后，“三天两头就去酒馆买醉，花钱大手大脚，人也变得浪荡了，隔三差五就领男人回家去住。”继而“我”在乌塘镇上又逐渐看到了“恍若隔世，魔幻般的一幕幕”。

有“嫁死的女人”。乌塘矿井多，事故也多。下井死了矿工，家属就能得到赔偿金。一些外乡穷地方的女人觉得这是发财的好门路，就跑到乌塘嫁给矿工。她们给自己的男人买好几份保险，又不为他们生养孩子，单等他们死。史三婆说：“这些女人都是鬼啊！”有改行开诊所的兽医老周。他的连襟当卫生局长，就办了行医执照，摇身一变改为医人，打青霉素点滴打死人花两万块钱就把事平了。有唱无字丧歌的陈绍纯。他年轻时喜欢到民间搜集民歌，也爱唱民歌。文革中一个朋友揭发他“专唱资产阶级的伤感小调”，于是挨批，被打断过腿和肋骨，还被迫吃自己搜集民歌的碎纸屑。文革后，他奇迹般恢复了对所有民歌旋律的记忆，但歌词却全部忘掉，于是整天只哼唱无字的丧歌。

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我”终于窥探到蒋百嫂压埋已久的惊天动地的可怕秘密：蒋百死于矿难，当时死了十个人。按照规定死了十个人就算是大的矿难就要上报，这就意味着矿主和当地的政府就要受到追究。为了逃避，就上报蒋百为失踪，当然给了蒋百嫂很大一笔钱当封口费。蒋百嫂将失踪两年的蒋百的尸体藏匿在自家的冰柜里面！

这篇小说主题是描写苦难的。通过蒋百嫂这样一个无助的社会底层女人长期忍受社会谤议而又无语的现实，通过作品中描写官员与百姓、穷人与富人的联系及其断裂处，读得出作家的悲愤和无奈，读得出作家对于世间所有凄苦亡魂的一种悲悯。

这篇小说整体布局严谨，叙事简练，笔锋冷峻，是作者又一批判现实主义力作。阅读迟子建的作品就如闻其名“子建”。从八十年代刚刚起步的作品《初春大迁徙》（登载于《中国》 1986/9）到《北国一片苍茫》、《葫芦街头晚唱》、《白银那》、《踏着月光的行板》，作者一次次使用冷峻的充满阳刚之气的文字将读者的视野带入北国那片苍茫辽阔的厚重土地。从这样一个女性作家的文字里，你读不到风花雪月粉饰太平，你读不到世人津津乐道的小资情调，你读不到像其他一些作家那样在文字里散扬的颓废与沦丧。而能够感到的是作者纤细的躯体里蕴涵的一种对于生命的深刻彻悟，对于行走于尘世平俗人群命运的终极关心，对于北方这块神奇土地的神圣挚爱。这样的有力度有气度的女作家，当然还有方方，她的小说《风景》相信能够载入新时代文学史。《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基调是悲愤和批判，就如诗评家谢冕在第二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奖”颁奖会上，这样宣读迟子建的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授奖词：“向后退，退到最底层的人群中去，退向背负悲剧的边缘者；向内转，转向人物最忧伤最脆弱的内心，甚至命运的背后。然后从那儿出发倾诉并控诉，这大概是迟子建近年来写作的一种新的精神高度。”人世间的苦难是无处不在的，但各种苦难往往在爆发后再喧闹一阵然后无事般渐渐被日常生活所溶解。小人物由于其在社会地位、经济能力、才华学识、胆略谋划等方面的弱势，因此对于自己的命运往往难以掌控，对于突如其来的人生灾难除了自舔伤口默默忍受似乎别无他法。小说中蒋百嫂的放荡、周二嫂的世故和善良、史三婆的诡秘、卖笤帚女孩的忧伤，包括开画店陈绍纯的悲凉，他们作为虚拟的个体，每个人身上被动的都有一段不幸的故事，每一个人的性格都有其被动的成因。周二嫂的丈夫在瓦斯爆炸中死里逃生，然后用赔偿的钱开了豆腐坊和旅馆。周二卖豆腐，周二嫂开旅馆。卖笤帚的女孩，父亲当矿工得了严重的风湿病，只好无奈失学。小说通过一个个似如漫不经心随手拈出的小人物反映了现实生活苦难的残酷性以及苦难的司空见惯。这又让我想起自己的小说《杜梨》、《雨季》、《苦楝树下》、《回忆琐碎往事》，这几篇小说也在漫不经心描写悲剧，也在反映无处不在的种种弥漫于生活角角落落的苦难。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写作者能够做到悲天悯人心心相通的地方。

小说中的文字尖利疼痛，大量场景描写和语言叙述震撼人心。小说描写蒋百失踪后，“蒋百嫂似乎特别害怕黑暗，逢到停电的时刻，她就跟疯了似的四处奔走呼号，绝不肯在家里待一刻。周二嫂为此买了很多包蜡烛送于她，可是她不喜欢蜡烛，嫌它身上不带电。给她送油灯，她非说油灯睁得是鬼眼，不怀好意的看她。”停电的时候“蒋百嫂跺着脚哭叫道，我要电！我要电！这世道还有没有公平啊，让我一个女人呆在黑暗中！我要电，我要电啊！这世上的夜晚怎么这么黑啊！！蒋百嫂悲痛欲绝，那些矿工出生入死掘出的煤为什么不让它们发光，送电的人还有没有良心啊。”“她像被激怒的公牛一样，… …声言要买两吨炸药，把供电局炸成一片废墟。”这是小说里在描写蒋百嫂遭遇停电情绪失控歇斯底里的一段，这段文字刻画出这个不幸的女人在心里承受巨大折磨后的一种近乎癫狂的性格扭曲。而这样尖利的疼痛的文字描写大量散布在小说的字里行间。再如开篇的一句：“我想把脸涂上厚厚的泥巴，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短短的句子将一个遭遇生活突然变故的不幸女人难以言传的伤痛描述出来。再如描写环境的语句：“乌塘的色调是灰黄色的。所有的楼房都漆成土黄色，而平房是灰色的。夕阳在这土黄色与灰色之间爬上爬下的，让灰色变得温暖，使土黄显得亮丽”。“天色越来越暗淡，这座小城就像被破了一杯隔夜茶，透出一种陈旧感”。“乌塘的雨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肮脏的雨，……乌塘人因而喜欢打黑雨伞。众多的打黑雨伞的人行走在纵横交错的街巷中，让人以为乌塘落了一群庞大的乌鸦。”黑色、土黄色、灰色，天地之间透漏出的陈旧，似乎表达了尘世生活的冷漠，时光的流逝之快，以及故事中人们的不幸瞬息后就变化的平淡无奇。毋庸置疑，作者在小说里使用独特的语言风格创造出了一个真实而又使人感觉陌生荒诞的疼痛的世界。

一篇小说究竟有多大改变社会的力量？在文学愈来愈边缘化的今天，沉重的现实主义题材的关注人类终极命运的小说不知还有多少人愿意阅读。当前，我们不得不注意到阅读的功利性。在机关读官场小说，经商读商战小说。既得到阅读的快乐，同时也是一种间接经验的学习。有时看外国大片《金刚》、《后天》、《2012》、《地球保卫战》，实感在这些影片里表现出的对于人类未来命运的终极关怀要比我们自己要强烈许多。百余年前梭罗在《瓦尔登湖》里提倡的简朴生活方式其实就是环保主义者身体力行的一次实验，比起我们眼下所认识的低碳生活超前了一个多世纪。在我们庸俗地津津乐道于官场商场情场之道时，在我们把阅读当做是生存技巧进行学习时，我们是否可以再关心一下我们的终极命运？如果说关注地球命运距离我们太远，但至少也像迟子建在《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里所表现的那样，真正关心一下芸芸众生的真实生存状态，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坚持信仰、爱憎分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让卑微的人弱势的人活得更有尊严，而不让风花雪月、小资情调、精致生活遮掩我们的眼睛填满我们的文字和生活。在缺乏对于人类终极关怀文学作品的眼下，看看现实主义作品，对于我们认识社会改造社会能有一些帮助。

2008年，迟子建因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获得茅盾文学奖。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她引用了被誉为“当代俄罗斯文学良心”的拉斯普京先生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的恶是强大的，但是爱与美更强大！”从迟子建的文学作品中，我们阅读到了文字给予人们的温暖和力量。

2011年 月1 日

共 26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通过对原作中一些人物的形象特点的剖析，尤其是主人公蒋百嫂，让人们体悟到原作者的强烈的社会感和精湛的艺术创作手法。剖析自然顺畅，层次递进，对文学创作的思想性有很强的指导作用。推【：桐疏枝寒】荐读者朋友赏读。【江山部精品推荐014020 10】

1楼文友： 15:16:55 欣赏精美的赏析佳作。问候朋友，遥祝新年快乐。欢迎朋友继续支持江山文学作品赏析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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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文友： 12:2 :17 欣赏精彩解析文，桐疏枝寒老师的美按又是相得益彰，给美文增色增彩。拜读，学习。问候作者，祝马年吉祥、创作丰收！

回复2楼文友： 14:58:06 感谢朋友的点评！祝您马年愉快！健康！幸福！

楼文友： 2 :4 :19 欣赏佳作，有此看出作者深厚的文化底蕴。本篇看完对《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故事内容有了大体的了解，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现象。拜读，学习。